你以為你是人才，就不會失業嗎？你以為你是人才，就不會失業嗎？被賣的財務長 隱身在捷運大安站右邊大樓的十三樓，公司只有 三十五坪 ，玻璃門上的招牌小小的：「眾弘企業」；乍看下，不知道這是一家什麼公司，但有四十位包括財務長、營運長等級的人，先後和他們簽下合約，接下派遣任務，Andrew就是其中一位。 Andrew，男性，五十八歲，從外商銀行內勤做起，曾任作業部主管，有秘書，旗下七十多名員工。其後轉至大型金控擔任資深協理，去年六月退休。在以前同事介紹下，成為眾弘企業的派遣名單。 Andrew稱派遣為「Mission Impossible」（不可能的任務）。「就好像Mission Impossible一樣，公司接到任務，翻開名單，看一看，喔，這個可以，然後就叫這個人去了。」 不會power point 年輕一輪的面試官把他淘汰 在派遣公司提醒下，Andrew腦海裡浮小型辦公室現派遣工作情景是「自己帶鉛筆盒、文具，好像會計師查帳，自己拖著行李箱走進去。」「第一天上班，人家可能只會告訴你，茶水間在這裡、廁所在那裡，以後就不會有人理你了。」「我們不是永久性員工，人家不帶感情的。」 做好心理準備，半年後，「Mission Impossible」終於輪到他了。 三月四日下午三點，Andrew在眾弘的人力顧問Bella陪同下，西裝筆挺，走進忠孝東路四段一家保險公司，應徵組織改造專案負責人，為期半年。 這是他三十多年前，看報紙分類廣告應徵外商銀行稽核後，第一次被面試。以前都是他面試別人，曾一天面試八人，連續面試上百人。 先前，他已聽人力顧問提過，派遣人員面對的「禮貌指數」較低，面試者不會客氣，縱使如此，實際情況還是令他震驚。 面試者是至少比他年輕一輪的人資主管。她劈頭問：「這個工作，需要自己完成很仔西裝外套細的書面資料，像Excel、Power Point，你會嗎？」 先前盤旋在腦海裡的面試應答全部沒用，Andrew被這個簡單的問題問倒了。他默不作聲，Bella、人資主管，四隻眼睛盯著他，空氣凍結。一分鐘後，他開口了：「我需要現在回答這個問題嗎？」 氣氛尷尬，Bella圓場：「嗯，我們先回去確認、考量後再說。」面試中斷。 Andrew和Bella走出大門，在附近的咖啡廳聊了很久。Bella對他心理建設，說明派遣職務經常要做低階的事情，要進得廳堂、入得廚房，既能高、也能低。 隔了兩天，第二次面試。這次由眾弘總經理嚴樹人陪同，跟營運長見面。年約四十多歲的營運長，也是女性。 她問：「你有沒有主導過大型專案的經驗？」 Andrew答：「喔，我以前真正帶過的專案有一個，規模並沒有那麼大，是公司做ISO9001……，案子算很順利啦，當時我們還找了外面的『顧問系統傢俱』協助。」 營運長：「那當專案成員意見不同的時候，你如何協調？」 Andrew：「如果我當直屬長官的話，嗯，我可能會直接找人來罵！哈哈，這是開玩笑的啦，我當然知道，現在不能這樣。」 營運長又問：「我們進行組織改造，需要和金管會溝通，你能嗎？」 這時，Andrew眼神閃著興奮，他的人脈終於派上用場：「我跟金管會的人認識。」 此時身旁的嚴樹人打斷：「顧問並不是公司正式員工，不能代表公司和金管會打交道！」 面談進入尾聲，營運長問了一個關鍵問題。她說：「我們知道你來做營運長綽綽有餘，但是我們想知道，你擔任專案經理，能夠提供什麼樣的附加價值？」 Andrew一頭霧水，不理解意思？「能不能講明確一點？」 「就是power point，不只是平常的那種，還要加上動畫，能讓國外總公司一目瞭然那種。」 有了上次經驗，Andrew這次沒有沉澎湖民宿默，他說：「嗯，這個東西如果有人拿給我看，提供一個例子什麼的，我想我應該可以照做。」 營運長聽完後點點頭，沒有說話。 過了幾天。嚴樹人打電話給他，說：「公司另有考量。」 朋友問起，他為自己打圓場，「你有沒有面試過菲傭？你不是會問她，會不會照顧小孩？會不會燙衣服？會不會煮飯？會不會幫小孩洗澡？洗給我看一下，面試就是這樣！」他用「菲傭」來比喻自己。 他也向仲介公司表達願意更彈性接案。「其實，以後如果有部門主管請假，像產假之類的，要我代班也可以。」 不排斥降價 雇主卻只願付原先一半薪水 Andrew只是眾弘企業四十位高階白領派遣名單的其中之一。這份名單，每位學經歷都很亮麗，有英國牛津大學MBA、加州柏克萊大學會計碩士，或是台灣交大MBA。都在知名跨國企業工作五至十年以上，例如，奇異、美國銀行、摩托羅拉、酒店經紀美國國際集團（AIG），他們曾經是出有車、入有房的「金領族」。 如今，一場金融海嘯，一宗宗裁員與合併案，或因工作太累退休，他們自願或非自願離開職場，選擇當派遣員。他們告訴自己，必須降價以求，適應令人尷尬的名片（派遣員拿的是人力仲介公司的名片，且沒有頭銜）、短期的人際關係、沒有配車、沒有辦公室、沒有秘書與下屬、甚至沒有座位。 Eric、Peter、May，兩位財務長、一位財務高階主管，都告訴自己要彈性過日子。 Eric，三十六歲。擁有加拿大會計師、CFP（國際認證理財規畫顧問）等證照，曾在新加坡四大會計師事務所工作，回台後擔任龍頭半導體公司中高階財務主管。三年前赴香港發展擔任跨國金融機構財務主管，薪水換算時薪超過一百美元。沒想到去年金融海嘯爆發，組織縮減，Eric沒了工作。 Eric經介紹找到一家跨國公司的派遣顧問工襯衫作。此工作只需MBA畢業，有兩、三年工作經驗的人，當然，待遇也不高。但他仍願一試。三月底前往面試，他知道必須降價求售。 雖有心理準備，但Eric還是呆住了，對方開出的價碼是時薪五十美元（約合新台幣一千六百五十元），是原本的一半！面試時，他已自動降價到七十美元，對方卻只願意給五十美元。「落差實在太大了！」難以接受對折的薪水，他拒絕這份工作，四月初，轉赴中國尋找機會。 沒有秘書打點 被迫學上網訂票，自貼里程數升等 四十六歲的Peter，原本是一家美國科技公司台灣分公司的財務長，三年前公司整併，把台灣的財務長降為財務經理，其後Peter在非自願情況下黯然離開。 Peter立刻去派遣公司登記。當時剛好美國實施沙賓法案，台灣赴美國發行ADR（美國存託憑證）的上市公司，內控必須符合沙賓法案規定，Peter便擔任某上市公司的派遣支票貼現顧問，負責該法案查核工作。 當時Peter必須赴美國三週，當公司提出需求時，Peter問：「請問貴公司跟哪家旅行社合作？」對方回應：「我們的員工都在網路上訂機票。」 以前出差秘書幫忙，Peter不必煩惱這些小事。現在他被迫學會網路訂票，當公司只願出經濟艙經費時，他拿自己的里程數抵差額坐商務艙。 被賣的財務長，並非全都委曲求全。也有人主動選擇派遣工作，維繫興趣與自由。 四十五歲的May，曾是外商公司財務長，兩年前覺得工作太累，決定退休，做自己喜歡的音樂表演，經朋友介紹，開始接派遣工作。 去年初，一家外商的化妝品通路公司，透過人力仲介公司找上她，工作除了結帳、績效分析、還得跑報表。May想「這是個簡單的工作」，兩三下就可以完成，沒想到，公司帳多如牛毛，她天天加班到晚上十一點，做一些以前她屬下做的事。 在這段期住商房屋間曾經萌生去意，也跟「老闆」（人力仲介）抱怨，但工作的責任感讓她撐下來，三個月期滿後，公司又延長三個月。半年後，公司希望她接財務長，並轉成正職。 但May婉拒了，她說：「當初退休就是想做自己想做的事。」現在她正為六月一場演奏會，密集練習著。沒有耀眼的權力與稱謂，她卻以派遣工作，換來更多的身心自由。 ＊高階白領也成臨時工——時薪前20高的派遣工作 1．財務長 時薪（新台幣元）：2500起 2．特殊專案負責人 時薪（新台幣元）：2000起 3．軟體工程師 時薪（新台幣元）：1700~2000 4．即時口譯 時薪（新台幣元）：1500 5．業務主管 時薪（新台幣元）：900~1600 6．財務經理 時薪（新台幣元）：700~1500 7．企業營運管理 時薪（新台幣元）：1400 8．資深FAE（應用工程師） 時薪（新台幣元）：1300 9．人資經理 時薪（新台情趣用品幣元）：600~1200 10．客服工程師 時薪（新台幣元）：1100 11．專案顧問管理 時薪（新台幣元）：1150 12．財務分析師 時薪（新台幣元）：1000 13．化學經理 時薪（新台幣元）：800~1000 14．展場PG（促銷小姐） 時薪（新台幣元）：800~1000 15．MIS資訊系統經理 時薪（新台幣元）：500~900 16．拆卸櫃人員 時薪（新台幣元）：600~900 17．專案測試工程師 時薪（新台幣元）：600~850 18．專業設計人員 時薪（新台幣元）：600~800 19．程式設計師 時薪（新台幣元）：500~800 20．業務代表 時薪（新台幣元）：250~750 註：上述職位的時薪多為月薪除以一週工作40小時計算。上表為參考數字，實際數字視個案情況而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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